清桂花湯圓

清晨早起，洗衣刷鞋。

陽光正好，便將鞋放到小區的大石上曬，然後出門辦事。

中午回時，石上已無鞋。遂四處尋找。

那是一雙藍緞面繡白花的運動鞋，才穿了一個月，是我最喜歡的。

回到家，在床上翻來覆去，心裡很惱火。

又從床上跳下，穿了拖鞋，繞小區一圈。

總希望是哪個頑皮的孩子將鞋藏了起來，等我去尋。

行至流水廣場。

迎面一陣微風，風是甜的，如清泉沁人肺腑。

風對我說：你聽，桂花的香味。

那些香，像風從手裡捧出來的思念，幽遠綿長。

心中的熾燥平了下來。

　　我停下來，仔細地看著那些桂樹。從來不曾這樣認真地看桂樹。對桂樹的認知完全是書本的印像的。桂樹不高，花蕊也只有米粒大。樹的姿態不如柳婀娜，不如樟清雅，不如松挺直﹔開的花朵不如梅的高潔，不如菊的野烈，不如牡丹的艷麗。但她僅憑米粒之香，為嚴秋憑添一份春氣，永遠向外散布得很遠的春天般的香氣。哪怕你將她藏在家裡，她的香氣也會漫延到外面來。

　　我沿著小路走。想起高中時，上了些夜間補習班。夏天還好，秋冬的時候，放了學一出教室，從頭到腳都是酸涼的。

我們在文化宮的小巷子裡吃東西。

那家店晚上專賣小湯圓。一到晚上八九點，擠滿了下補習班的學生。

我們坐在磨出紋路的長木凳子，一排可以做上三四個人。人的胳膊挨著胳膊。店裡飄浮著一層厚厚的溫暖的白色香霧。

端來的湯圓沒有任何陷料，只是湯面上浮著一些金黃的花蕊。

吃在口裡，嘴齒連同整個腹腔都濃烈地香起來。如此熱烈暖和的香味，總有學生忍不住問：

「老板，你這湯圓怎麼這麼香呀？」

老板笑道：「放了桂花呀！」

「哦，桂花呀，桂花原來這麼香呀！」

我所在的城市多菊，多蓮，多樟，多桐，卻少見桂樹。就算是有桂樹，也許相見不相識。

　　那時抬頭看天，天上月冷星稀。神話中有那麼一棵桂樹被吳剛砍了又長長了又砍。那小白兔是不是常收起落下的桂花做著湯圓給嫦娥仙子吃呢。吃了桂花湯圓的仙子，心會和我們一樣暖和許多吧！

　　為什麼傳說中月亮裡會是桂樹，而不是別的樹呢？

　　如今我想起朋友採訪稿的一段話，長駐意大利Trieste的國家氣候中心首席科學家高學杰說：「在意大利城區，特別是老城區，房子很密，一般的街道都不像國內，會種很多綠化樹，實際上一般的歐洲老城都那樣，綠化比較有特點的，是各家陽台上掛著的花卉，像夏天等季節，盛開的時候，非常漂亮，可能是天竺葵的一種。這是一種對公共社會的關心程度。中國陽台經常堆雜物，自己看不見，別人看，外國陽台經常有展示給外人的意思，許多花是向往擺的有事臨街的窗戶，沒有陽台那種，擺些小擺設給路人看，在窗簾外面。另外為了擴大居住空間，和灰塵污染，中國的陽台現在經常封閉起來，外人也看不到。在國外，花店、超市裡面都有賣那種掛在陽台上的花盆的架子的。他們也會見縫插針的在街上做出個小花園出來。」

　　如此一想，也就明白了那個神話裡月宮中為什麼是桂樹了。再看了桂花的傳說，果然與我想的一般。傳說很久以前，咸寧這個地方發了一場瘟疫，人都差不多死去了三分之一。人們用各種方便都不見效果。掛榜山下，有一個勇敢、忠厚、孝順的小伙子，叫吳剛，他母親也病床不起了，小伙子每天上山采藥救母。一天，觀音東游歸來，正趕回西天過中秋隹節，這天路過，見小伙子在峭壁是采藥，深受感動。晚上托夢給他，說月宮中有一種叫木樨樹，也叫桂花，開著一種金黃色的小花，用它泡水喝，可以治這種瘟疫。

　　吳剛花了千辛萬苦，終于在八月十五晚上登上的掛榜山頂，趕上了通向月宮的天梯。八月正是桂花飄香的時節，天香雲外飄．吳剛順著香氣來到桂花樹下，看著金燦燦的桂花，他就拼命的摘呀摘，總想多摘一點回去救母親，救鄉親，可摘多了他抱不了。于是他搖動著桂花樹，讓桂花紛紛飄落，掉到了掛榜山下的河中。頓時，河面清香撲鼻，河水被染成了金黃色。人們喝著這河水，疫病全都好了。當然傳說的後來吳剛天天就在月宮砍桂樹了。

　　吳剛對母親，對鄉親的關心有多長，也只有桂花的香味能從天上傳到人間來吧！如果我們的陽台，我們的心也像桂花的香一樣永遠向著遠處該多好。我們和植物是相依為命的。我們對植物的了解得可憐，就是對我們內心真正需要的不知。而許多植物是那種你對她好，她便會對你更好的生命體。甚至植物們是不需要任何回報的。朱淑真有一句詩叫我很是喜歡：「須知天上人間物，同稟清秋在一時。還有童子的新書封面語更讓人心柔軟：要愛，愛動物，愛植物，愛這個星球﹔愛自己，愛親人，和一切美好！」

　　這個秋天，沒有什麼比遇上桂花更美妙的了。

　　回到家上網，朋友看了我丟鞋的片言片語，安慰我說：「你就當那鞋自己玩去了。」

　　這句話說的真好！我如此想：「也許那鞋喝桂花湯圓去了。」

圖：http://blog.roodo.com/ddmflower_fall/archives/2150182.html
http://blog.roodo.com/i_am_dios/archives/4126943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