茹素隨想

愛情蔬食4:清炒藕片

 

文/樹的心

 
 

  得最早喜歡上清炒藕片,好像和一段湖北大鼓有關。裡面有段唱詞,提到了藕的做法:蔥、生姜、大蒜、香麻油。後來看奶奶炒藕片,奶奶把藕片切得薄薄的,在大火的鍋裡邊炒邊淋上少量的水。慢慢你就能看見那藕片開始透明了,起了芡。炒好盛在青花的瓷盤裡,放在那些菜肴中央格外顯眼!吃起來脆而不硬,滑而爽口。

  也不知道打什麼時候開始,我和這滑藕片結下了不解之緣。到任何一家餐館或是酒店(飯店),常常的就是去朋友家吃飯,都必定要點上這麼一盤。說實在的,很少去酒店(飯店),一旦去,就一定要點藕片。不單單是喜歡吃它,另外還有別的一層意思,那就是看這家酒店(飯店)廚師的手藝如何。在我以為,一個不能炒出一盤叫人賞心悅目,色香俱佳的滑藕片的廚師,一定不是一位合格的廚師。

  前不久,一個朋友請吃飯。那是一家規模很大的酒店(飯店),看上去很豪華。在點菜的時候,朋友要我點一個,我於是毫不猶豫就點了滑藕片。那位招呼我們的小姐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我,朋友說這樣的酒店(飯店)通常是沒有這道菜的。我說你們既然有藕,那能不能讓廚師幫我炒一盤?那位小姐說去問問。後來終於達至了我的要求,一盤潔白如玉的滑藕片端了上來。但這藕片卻成了一個我的心結,直到今天也解不開。怎麼都覺得不是哪個味道,絲毫蓮藕原本有的清香都無。回到家決定自己去買一斤藕,但走了好幾家市場,卻都沒有那種白蓮藕。後來在一個露天菜場聽那位賣藕的師傅說,現在早已經不再種植那樣的藕了!因為產量低。沒辦法買了市場上銷售的藕回家,怎麼也做不出過去那種味道來!這些藕居然連絲也很少了。

  小時候喜歡夏秋季節荷花開放的景像,每當目睹一池清水面碧透人的眼,碧透人的心靈的荷葉,還有那些在碧綠的懷抱悄然綻放的荷花,人就不由自主會覺得神清漆爽,覺得生活真好。但通常裡,我往往會忘記將這荷葉荷花與那些潔白的藕聯繫,彷彿它們就不是一個存在的幾幅面孔。說來也奇怪,既然有了荷花和蓮子這樣的被子做種子,幹嗎還要有藕呢?難道就只是為了讓它類說明一個道理,一個有關世間萬物本就沒有什麼好與不好的道理?

  古人愛荷,讚荷。佛教以荷花為佛的座,因為作為植物的種子,它是能蟄伏許多歲月而重生的。這就如輪迴,無生無死。然而在我,也是因為俗的緣故,常常記得的是藕。我喜歡吃藕,對藕有種奇怪的情結。小時候每當冬季採挖藕的時候,總會興匆匆跑到池塘邊,看著人們把一塘的水抽乾了,露出池塘底黑色的淤泥。那些挖掘蓮藕的人們,冒著嚴寒,下到齊大腿深的淤泥裡,艱難地彎下腰,在泥裡順著曾經是頂著荷葉與出水的芙蓉荷梗,摸索到藕的所在。摸到了,慢慢在淤泥中用雙手擠出一個空隙來,把節生的長長的藕拉了出來。這樣的時刻是熱鬧喜慶的,因為通常都於春節即將來臨有關。

  在我們民族,荷花與蓮藕似乎有著極強烈的情結,那篇周敦頤的《愛蓮說》幾乎就成了中國文化裡道德的範本。並且我們的祖先還相信蓮藕還有治療的功用。唐人韓愈說涼藕是:“冷比雪霜甘比蜜,一片入口沉痾痊。”,李時珍的《本草綱目》稱之為“靈根”,卻還有人調笑說:這藕胖乎乎的。她怎知三千多年前在印度時,那些戴著串串鏈子的女人也許還嫌這藕不如自己的腰身豐滿呢。

  然而在我,只是喜歡這清炒藕片的一個清字。說實在的,能炒出藕片這道看似簡單的菜肴的人很多,但真要將它炒好,炒出名堂來卻不是任何人都辦得到的。這正符合我們的哲學,至簡方得至深。做這道菜選料是關鍵,其次是刀工火候:不能太厚,亦不能太薄。炒的時候火要恰倒好處,時間要把握得十分準確。否者不是過老就是不夠。

  說來也奇怪,人們總是在埋怨今天的東西不好吃,不單是指肉食類,也指蔬菜。法國幾位科普作家寫過一本關於植物的書,名字就叫《植物之美》,在裡面她們指出一個問題,就是關於人類人為干涉植物的進化。書中有段話是這樣說的:“無論對動物還是對植物,我們都是最後的災難。在動物世界和植物世界裡,我們今天已淪落到了試圖拯救大量尚存或正在消失的物種的境地。正因為如此,我們過去叫做“植物園”的,現在卻變成了“博物館”。之所以會如此,是因為“植物園”的功能改變了。然而這還不是結束,我們今天為了獲得更大產量的植物收獲,還在冒險對耕種植物進行著基因實驗。這比使用化肥,培養產量更高的植物品種,其後果更是任何人都無法估量的。

圖: http://big5.ce.cn/gate/big5/cathay.ce.cn/person/200704/30/t20070430_11232646.s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