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去意大利了,我們見面。她說她想吃茄子炒豆角。

  茄子和豆角搭配在一起時,你看著就會覺得很奇怪。

  男主角茄子一身紫袍,看上去高貴並幸福。因了這幸福,全然沒有平時的粗俗,你於是可以完全忽視它的大肚子。

  新娘子是豆角,高挑而秀美。一身綠色婚紗,不長不短,乾淨利落,且造型經典,讓人過目難忘。

  當然少不了搗蛋鬼的伴童紅辣椒,如果在這場婚禮中沒有花童是有些不可思議的。

  那時候茄子顯得比較孤傲。

  挺著大肚,怎麼看都像一大胡子漁民。風吹日曬,將臉都曬成紫色。

  就那樣隔水蒸熟了,拌上麻油辣椒鹽和薑片,已然是美味。更莫說是在鐵板上烤過,吸收各種調味品後,入口即化,綿潤得像三月的陽光柔軟。

  那些豆角素面朝天,仿佛一清亮目光的女子,握著她長長青絲,質感地垂著。

  將豆角切了,約莫三寸長,便有一種別樣的素淡細致。最美味的豆角,做法往往一定是最素的。

  那時候搗蛋鬼紅辣椒小小年紀已是野心四海。辣一物不如辣兩物。要辣就辣它個滿世界的轟轟烈烈。暢行天下,自由無阻是辣椒的至愛。於是左手拖著茄子,右手引著豆角。油水有如甘露滋潤著紫衣白皮的茄子和羞怯的豆角,於是一軟一脆,相見恨晚,它們出奇的融洽。

  李時珍曾稱讚豆角能“理中益氣,補腎健胃,和五臟,調營衛,生精髓”。原以為本該是中國的原產物,沒想到查資料才知本名豇豆的豆角起源於非洲,盛產在尼日利亞,傳到印度後又經東南亞轉至中國。稟性耐熱喜溫,屬爬藤類植物。而茄子,據《杜寶拾遺錄》載,最早落戶中國,是在隋朝。煬帝見其形狀和顏色生得奇怪,即稱為“昆侖紫瓜”,認定為仙品。讀完一些有關它們的資料,似有所悟。古人的愛情觀有竹門對竹門,木門對木門,龍鳳配,講究的是門當戶對。而同是飄洋過海之物,同是吸收太陽能量的植物,一紫,一碧,能走到一起,成為受歡迎的菜肴,也算是奇妙。

  非去意大利之前,我們坐在路邊小飯館裡吃了茄子炒豆角。她說真好吃!

   從第一次我的推薦,茄子炒豆角已經是她的至愛。她去意大利的日子雖然不會很長,意大利的美食也多,但要吃到茄子炒豆角這樣的美味,也幾乎是不可能。在網上見到非,她說想念那些吃食,還有那樣的疏懶。於是我想,這人的思念很多時候就只是那一簞食,一道菜。

  怎麼在你那就不會做得咸呢?奇怪!

  放糖呀,笨S了。有對情人如是說。

  但那已經沒了意義!菜和人一樣,生出來了,就那樣。

  有些菜肴生來就注定要看著,聽著有些膩歪才出彩,色彩那都是人眼中的色彩,有些色彩天生就得孤獨,而有些生來就是用來和別人搭調的。茄子炒豆角,或者我們就會這樣慢慢吃下去,一直到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