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麗新世界

懷念---我那,窮苦的童年時光

文/ 來好

 

 年級生的我,雖然有段清苦的鄉村童年歲月,但回想起來卻是清爽甘甜,有如深山的涓涓清泉。

 從有記憶起,農忙時就跟著媽媽到田裡當小幫手,無論採西瓜、香瓜、花生、拿小農具、或是送點心,樣樣來,等大一點就開始跟著大人一起踩「稻頭」,幫忙曬稻穀,平常則還要幫阿公切豬菜。而晚上吃完飯洗完澡,就拿小板凳坐在曬穀場搖著扇子聽阿公講故事。

 那時家裡沒買過玩具,我的玩具是自己從田裡挖來的黏土做的碗、車子、房子….;紙娃娃是請姐姐畫人,自己畫衣服,讓她每天可以換新裝;而破碗盤是跳方塊或扮家家酒的道具;或是請奶奶用竹葉做蜻蜓;甚至自己用日曆紙摺紙球、船、青蛙、鶴….,自己想玩什麼就想辦法自己做,玩膩了就自個改造創新,從不知玩具可以用買的。

 農暇時,媽媽會帶著我們一群小蘿蔔頭去溪裡抓魚或摸蛤,看到西邊長有紫色花毛毛葉的那種稱為「菠比ㄚ」,媽媽會採中間的一段莖,剝掉皮給我們吃---當零食,最大的收穫是找到野百合,那會讓我們這群小孩興奮唱著歌回家。

 下雨天,我們也不會閒著,躲過大人的視線,跑到人車稀少的積水馬路上玩水,鄉下小孩是土雞---不怕雨淋,只怕沒事做。

 院子的二棵尤佳利樹是我們的遊樂場,樹下可乘涼,樹幹可盪鞦韆、睡覺、看書,尤佳利花可做花圈、花蕊可當指甲油,氣沒處發時還可捶它二下,它也是我們家的標誌。

 那時代的零食很少,除「甘ㄚ」糖、硬的牛奶糖、就是酸梅。為了應付一大群的小孩,奶奶跟媽常會做出一些東西,塞塞我們的嘴巴,最常做的是在煮飯、菜時將蕃薯放進灶裡烤,或是炸蕃薯餅分甜、鹹二種,也自己做豆花、米麩,各種的糕,甚至花生糖….,印象中這些東西都好好吃,連炸過的豬皮都是我跟二姐的零食。

 小孩最喜歡過年,除了有新衣穿之外還可拿紅包。吃完晚餐我們會乖乖的坐在客廳,等阿公跟爸去收錢回來發紅包,阿公發完紅包就去睡覺,我們美其名是守歲,實際上是等叔叔帶頭當莊主玩10點半的紙牌。一年就只有除夕跟初一可以玩紙牌,除夕則玩到晚上11點半,就摸黑出發去土地公廟搶頭香,每年都是我們這家人搶到的。

 夏天,海邊是我們村裡大小孩子最愛去的地方之一,海水浴場離家約40分鐘腳程、20分鐘腳踏車程,那又是一個大人看夕陽、小孩玩堆沙、撿貝殼、玩水的好地方,雖然我們不知要穿泳衣,只脫了鞋子就下水,玩興一樣不減,濕潞潞的衣服會讓我們回到家時已被太陽公公曬乾。而客廳的玻璃櫃擺放的是我們從海邊撿到的貝殼、螺、珊瑚、及五顏六色的小石頭…..等等,它們是家裡最漂亮的擺飾。

 上天給我清苦的鄉村生活,同時也給了我豐富的大自然財富,讓我懂得珍惜所有的生命,及對所有生命的尊重,更有幸創造了多采多姿的童年歲月,及啟迪我積極解決事情、樂觀進取的人生。

 雖然我住在首善之都已一、二十年,到過的大城及首都也十幾處,但心中依然最懷念的是童年的單純鄉村生活,現在很能理解為何要「不如歸去」、為何想「退隱山林」,因為越接近大自然越讓我們的心開闊,越能灑脫與自在,越能返回自我,找回真正的自己。